新冠肺炎在全球爆发,波及100多个国家和地区,超过50万人确诊。作为新冠病毒有效药物,氯喹再度进入视野。
从科学家到政要,均力挺氯喹类药物,这款药物临床应用时间长,安全性高。中国抗疫期间,磷酸氯喹就是重点抗疫药。
有趣的是,与瑞德西韦带火吉利德不同,磷酸氯喹没能带火其发明者拜耳公司。
直到前段时间,其境外返京员工陷入风波,这家总部在德国勒沃库森的低调药企,才在疫情中进入公众视野,随后,得益中国管理层果决的辞退决定,拜耳迅速淡出舆论旋涡。
氯喹固然是拜耳的经典药,名声却非最显赫,其创立157年来,最著名的两大产品,当属阿司匹林和海洛因,一个救命,一个致命。
这两款药品,也是百年拜耳坎坷的象征,如同这次疫情,褒贬相伴,大概就是其摆脱不掉的宿命。
经典神药,染坊走出的巨头
现代制药业的发展,起源自19世纪的化工先锋德国。
1863年,弗里德里希·拜耳(Friedrich Bayer)创立拜耳公司时,起先做的是染料生意,17年后进入中国,从事的也是染料销售。
苯胺发现后,染料的提取,从天然动植物转向化工,拜耳斥资组建实验室,聘请化学家,从事化合物以及衍生物开发。
1885年,公司实际控制人卡尔·杜伊斯贝格(Carl Duisberg),偶然看到药品中的化合物说明,挖掘了公司的新方向——药物开发。彼时,全球有效药物寥寥无几,拜耳鼓励科学家优化已有的化合物。
8年后,拜耳发明了化合物“乙酰胺”,适用人体中也非常安全。刚好,实验室一名化学家费利克斯·霍夫曼(Felix Hoffman)的父亲患有关节炎,长期服用水杨酸缓解疼痛,而酸性物质对肠胃刺激大,就尝试将水杨酸进行乙酰化反应,人体试验后,镇痛效果好、药效长,不再过度刺激肠胃了。
费利克斯·霍夫曼来源:网络
1899年,拜耳为乙酰水杨酸进行商标注册,为方便流通,取名“阿司匹林”(Aspirin),申请了药品专利后,向医生免费派发进行推广,这款药迅速声名鹊起,最火爆时,人们一度以口含阿司匹林为时髦。
阿司匹林至今是应用最广的镇痛抗炎药物,与青霉素、安定并称为医药史三大经典药。
有意思的是,穿越百年的阿司匹林,至今潜力巨大,科学家陆续发现其诸多适应症,从治疗风湿、预防心血管疾病、抗血小板过度凝集,甚至能用于预防癌症。
氯喹与海洛因,天使恶魔的双面
合成磷酸氯喹的初衷,则与阿司匹林类似。治疗疟疾的早期要素为奎宁,只能从植物中提取,且毒副作用大,科学家一直尝试合成可替代的衍生物。
1934年,拜耳以人工方式合成与奎宁结构相似衍生物:氯喹,制成原研药“磷酸氯喹”,可有效抗疟,又大大降低毒副作用。
氯喹也是款万能药。
1940年代投入临床后,70多年大大扩展了适应症,比如,类风湿关节炎、系统性红斑狼疮。
2004年,临床试验证实此药可治疗SARS,过去两年,又在艾滋病、MERS(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)和肿瘤抑制等方面有斩获,新冠肺炎为其最新的适应症。
然而,一路高光的拜耳,也曾马失前蹄,无意间发明了“毒品之王”——海洛因。
合成阿司匹林后,霍夫曼迅速盯上吗啡。吗啡镇痛效果理想,无奈成瘾性大,业界一直期待能改良其分子结构,降低成瘾性。于是,霍夫曼依样画葫芦,乙酰化了吗啡,得到一种新化合物:二醋吗啡。
人体试用二醋吗啡后,效果非常理想,不只镇痛作用胜过吗啡,且能止咳,让人感觉神清气爽。
1898年,拜耳优先将其推向市场,用以治疗呼吸道疾病,取名“海洛因”——德语中是“英雄”的意思。海洛因开始以特效药的身份存在,治疗久咳不愈、心情抑郁等,甚至一度是儿童止咳药。
直到海洛因出口到美国,瘾君子们发现了海洛因的妙用,其恶魔的一面开始狰狞起来。化学家发现,海洛因之所以能止咳,本质是二醋吗啡在人体里转为吗啡,起到同样的疗效,其成瘾性却远胜于吗啡。
1913年,拜耳正式停产海洛因,只是,潘多拉魔盒已经被打开了。
有趣的是,霍夫曼在发明阿司匹林11天后,就制造了海洛因,成为制药史上一位功过各半的人物。
历史上,拜耳的名声同样毁誉参半,特别进入20世纪,德国社会风云激荡,相继发动两次世界大战,其命运一样跌宕沉浮。
1925年,拜耳与多家公司合并为世界最大化工企业“法本公司”(I.G。 Farben),杜伊斯贝格就是积极的撮合者。法本后沦为纳粹的重要资助者及其战争机器的重要部分,1951年遭到分拆,拜耳重获独立,时称拜耳颜料公司,1972年取名“拜耳公司”。
变卖祖业,投奔生命科学
历史上,拜耳一直没有停止化合物的开发,相继推出合成橡胶、塑料、除草剂、杀虫剂等重要的化工产品。特别在医药领域,拜耳一直坚持研发,开发了数款知名药品,如治疗偏头痛何脑血管疾病的莫尼地平片、心血管药物硝苯地平片、抗菌药物环丙沙星等。
同时,拜耳一路收购基因、药品、器械、保健品公司,从罗氏、GSK、默沙东等药企接盘部分业务线,扩充了自己的医药健康业务,逐步减少低利润化工业务的占比。
进入21世纪,以三宗天价收购,拜耳终结了“百年化工巨头”的身份。
2006年,拜耳以170亿欧元,收购德国第三大制药公司先灵公司,当年以172亿美元的销售额,跃升成为德国最大制药企业,跻身全球药企前十;
2014年,以142亿美元的价格,收购默沙东的健康消费品业务(OTC业务),收获了抗过敏药物“开瑞坦”等多款产品,成为了全球第二大非处方药销售商;
2016年,又以660亿美元价格,收购全球最大的种子供应商“孟山都”,直至2018年正式完成收购。
期间,拜耳不停清理“祖产”,相继出售了诊断和医疗器械业务,2015年,撤离剥离起家的材料化学业务,收购孟山都为获得反垄断批准,又不惜将一手孵化的种子、除草剂板块割爱给巴斯夫。
三宗收购尘埃落定后,拜耳明确了“生命科学公司”的新定位,业务以处方药、健康消费品、作物科学三分天下。截至2019年,在全球87个国家设有392家公司。
根据3月公布的2019年财报,集团销售额达到435.45亿欧元,其中,作物科学事业部为198.32亿欧元,占总营收45%,处方药业务(处方药事业部)为179.62亿欧元,健康消费品的销售额增至54.62亿欧元。
十年的腾挪,拜耳也将自己的业务利润率稳定在20%以上,特别是,处方药事业部利润率高达33.3%,盈利能力远胜化工业务,明星产品有胃药达喜、泡腾片力度伸、控糖药拜糖平等。
只不过,常年并购也掏空家底,2019年初,宣布在全球裁员10%,总数达1.2万人,并持续到2021年底。
拜耳在中国的历史则已有138年,2019年,在大中华区的销售额达到37.24亿欧元,拥有超过9000名员工,一样下设三大事业部,其中,涉事女员工据称来自处方药事业部。中国已是拜耳全球业务增长最快的市场之一,预计2020年的增长率将达到25%。
尽管拜耳已告别化工业,磷酸氯喹片若能有效抗击疫情,我们依旧要感谢其起家业务。国内疫情爆发不久,拜耳曾从巴基斯坦紧急调配30万片磷酸氯喹片,免费供应给中国抗疫。
如今,海外疫情深重,拜耳处方药业务负责人也已公开表示,拜耳会确保磷酸氯喹片在欧洲的供应,在中国的三个磷酸氯喹片生产基地,均在加大马力生产。
同时,拜耳正运用人工智能筛选技术,评估现有产品组合中的潜在药物,希望能带来惊喜。